“额,嗯……你是说…”曦琳抹了把冷汗,说道,“青莹小姐明天要……骑着你出去?”
“昂。”
“骑到海边?”
“是啊。”
看着曦怜一副怎样都好的眼神,作为姐姐的她再也坐不住了。她原本以为青莹只是调皮而已,但要是妹妹刚刚说的是真的,那作为姐姐的她绝不会坐视不管。
曦琳从床上坐起来,摸了摸妹妹的头发,后者投向她困惑的眼神。曦琳摇了摇头,微笑道:“没事的,你先睡会儿吧,下午——”
“姐姐,你要去说服大小姐?”曦怜打断道,轻轻拉住姐姐的手,“别了吧,那个……我只是想抱怨一下,没想到姐姐反应这么大……说不定只是开玩笑——”
“没事的。”曦琳放下曦怜的手,故作轻松道:“只是去问问,又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。”接着轻轻将妹妹揽在怀里,后者微微抽动了下,更用力地回抱了姐姐。曦琳贴近妹妹耳边,轻语道:“别担心,早就不是小时候了。”
曦琳松开曦怜,拍着胸脯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,“姐姐可一直都很聪明!”
曦怜喷笑出来,眼角闪过泪光,“可不是嘛,”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毕竟是我引以为傲的姐姐。”
*
与此同时,芹意还在研究女仆整理来的有关百合园学生自治的资料。看着桌面上一堆厚重的资料,她不禁怀疑女仆是囫囵吞枣地找来了所有的哪怕只是擦边的资料,完全没经过筛选。
她稍微翻了翻,不熟悉的文字不断挤进视野中。为什么还记得上辈子的知识呢?她悲哀地想道,要是能把曾经的语言习惯忘掉的话,阅读应该会变得简单不少吧。
“唔……这怎么还有百合园的历史档案啊……啊,基本都用不着啊。”
芹意把这一摞资料中的大部分丢到了一边,挑出了百合园羽尘分校初等部在铳安14年,也就是今年的学生自治记录。这个过程花了她不少时间,毕竟资料都是杂乱排布的。
“嗯……有了。”
——铳安14年,百合园羽尘分校的初等部与以往不同。
这句话写在了最开头的位置,字体是标准的加粗印刷体,与接下来的文字间隔两倍行距。
“曦琳!”芹意叫道。她发现了打出这些文字的机器似乎比宅邸里用的要先进,不仅字迹清晰很多,还有不同颜色和字号。她想让曦琳给她买一台。
声音传出去了,卧室门随即被打开,但进来的不是曦琳,而是路过的仆人。
“小姐,曦琳在和夫人谈话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芹意没在意,反正肯定是工作上的事,自己掺和不进去。“你也行,去找到打出这段文字的打字机,买回来几台。以后全用这种字体。”芹意将这段加粗的印刷体只给女仆看,还特地强调要买回来能切换颜色、字体、行距的那种。
“明白了小姐。”
“谢谢。哦对了,”芹意叫住半只脚已经踏出房门的女仆,“你们找资料的能力不行呢。啊,不是在责怪你们哦,毕竟你们的本职工作不是这个。”
“这、这样啊,真的非常抱歉。”女仆鞠了个90°的躬,“如您所说,我们能力不足。这样的话,要不要找一个专业的?”
“专业的什么?秘书?”
“嗯……类似的?”
女仆显然认为给一个6岁的女孩安排“秘书”是一件奇怪的事,所以这么说。
女仆离开后,芹意又研究起了资料,将刚刚的提议抛到脑后。
加粗大字的下方是这样写的:百合园一向注重学生的自主性,主张培养出最优雅最独立的淑女,因此学生自治制度广泛扎根于各个分校。羽尘分校作为学院代表之一,自然也是如此。
根据常识来说,13岁开始,学生们拥有了较强的自我管理、独立思考能力,同时也拥有了坚实的气魔法基础,可以进行“魔力对抗”、“战争模拟”等项目——其往往决定着学生自治组织的形成。尽管也有“穿针引线”等并非将魔力用于战斗的项目,但即使在这一类项目上取得优胜,年轻气盛的姑娘们似乎也并不认可由此产生的学生自治组织。
但在今年,百合园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变化。
如题,在13岁前这个往往不会产生学生自治组织的年龄段,百合园羽尘分校的三年级却生成了众多派系。其中,比较有利的是“总督千金”孙莹雪与“商会权贵”钟婧叶,二者在民调中共同获得了近一半学生的支持,其中孙莹雪的票数微弱领先。其余一半选票由众多小团体获得。
看到这里,芹意连忙找出中等部和高等部的资料。仅仅只是扫几眼便能发现大多学生自治组织往往没有所谓的“民调”,而是一开始就以压倒性的优势统领级部。
是因为魔法基础差,没有足够的武力?还是因为这次碰巧出现了两个有力的领导人物?芹意发觉自己所在的百合园初等部似乎正在发生什么有趣的变革。
啊,说起来——芹意想起婧叶那次未说出口的请求。她肯定是想获得格外的支持吧,毕竟子爵家的小姐也是不错的筹码。
芹意又看了会儿,了解的差不多后,将资料放到一边,看了眼时钟。秦若雨似乎要来了,不出去迎接可不行。
*
穿过连接卧室与客厅的回型走廊,从侧门进入客厅,芹意听到了曦琳和母亲在争论什么的声音。这种交谈声她从未听过,毕竟曦琳是优秀的女仆,和雇主发生冲突的次数寥寥无几。
在往声源处前进几步,声音已经很清晰了。而将脑袋探出客厅一处拐角后,芹意发现原来身处漩涡中心的有三个人——母亲、曦琳,以及作为自己妹妹的青莹。
“还没好吗?”从芹意来到客厅以来一直沉默着的妹妹说话了,她那烦躁而沉闷的语气强烈诉说着不满,似乎自己无辜地被卷入了一场闹剧。
“青莹大小姐,若是您不改变对曦怜的蛮横态度的话,这件事就永远‘好’不了。”一如既往的凛然声音中夹杂着怒气,曦琳面露悔色,伤心地盯着地面,“我真的是一直被蒙在鼓里……要不是我问起来,我还以为曦怜和您只是‘有点不合’而已呢。”
显然谈话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,但同样显然的是谈话并未取得大家都满意的效果。曦琳位于左边,义正言辞;青莹居于右侧,蛮不讲理;而中间的陈茜子爵夫人,芹意的母亲,露出一如既往的似是为难又似是优越的笑容。芹意看出来了,母亲显然不希望事情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进展。她一边安抚青莹,语气无比宠溺;一边又叫曦琳冷静,一切都会变好的。这就是一家之主不在,而拥有第二大权力的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的结果——什么事也处理不了,无法给下层任何果断而清晰的信号,即使是在这样的一件小事(虽说对于曦琳并不是小事)上。
累了就会回去了吧。芹意想道,随即离开了那个拐角。她明白此时需要一个打破平衡的人,但怎么也不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人。芹意始终将自己定位为过客,而真正的家已经不在了。
就在这时,门前侍卫来报侯爵小姐来到,比约定时间提前了不少;而几乎与侍卫的报告声重叠的开门声从他背后传来,俨然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秦若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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